尋找快樂 — 讀佩索亞〈你不快樂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

【文︰熒惑；抄寫及攝影：伍展楓】

最近新聞常常報導年青人輕生的消息，讓人非常難過。我們都感受得到生活和學業的沉重壓力，這不是一個人要獨自面對的事情，所以不必覺得天大地大只有自己一人。看看身邊的朋友，他也有他的故事，若我們願意聆聽和分享、願意一起分擔，這些壓力就不會把我們壓垮。在這裡想介紹一首詩歌，是由葡萄牙最重要的詩人佩索亞所寫的〈你不快樂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

佩索亞這個名字在東方讀者來說比較陌生，活於一個世紀前的他被譽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詩人之一，著名的作品有《惶然錄》。佩索亞最特別之處是他的「異名」(Heteronymy) 創作手法。在他的詩歌世界中不會只有一個人的聲音，而是首先創造出很多不同的人物，無論背景、個性、筆法都各異，然後各自書寫，甚至會互相評點對方的作品。這就好像一人分飾多角般，恰好他就是透過這種書寫策略，去探索各種思想和哲學觀念。

說回這一首詩吧。其實這首詩寫得相當淺白，重點正正是詩題的一句「你不快樂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他提醒了我們，人生中尚有很多快樂的時光，何以令自己被這些不快樂、生活壓力約束得太過份？心理學研究指出，人類總是習慣把負面的情緒放大，例如當一百個人讚你、一個人批評你的時候，你總是不自覺會記住那一番數落你的說話，而忘記了尚有一百個人對你的欣賞。這不是很笨嗎？佩索亞想說的是，若想好好地生活，就要讓自己過得快樂，而這些快樂並非守株待兔得來的，也不是遙不可及，關鍵是改變自己的心態。村上春樹用「小確幸」這個詞語去描述一種微小然而卻是確實的幸福，與其守候、抱怨命運，不如積極去發現這些躲藏在生活角落的各種「小確幸」，正好呼應了佩索亞說的︰「幸福的人，是他從微小的事物中／汲取到快樂」。當「夕陽映在水塘」的景象都足以令我們快樂，在傷心的時候記得尚有那麼多美好的風景，生命中就不會再有什麼東西能夠把我們壓垮。惟其如此，我們才不會枉費了難得活著的日子。

題外話，這首詩由澳門的姚風老師從葡萄牙語翻譯過來，被北島老師選在他所編輯的《給孩子的詩》裡面，這是一本很值得閱讀的詩選。去年中大同學把這首詩抄寫在校園的玻璃牆上，就獲得了不少的迴響，證明在今時今日一首上世紀的外語詩歌仍然能夠發揮它的力量，誰說詩歌無用呢。不知道它能夠發揮多大影響力，但願你在很不快樂的時候仍然記得，「你不快樂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請轉身，望向生活中各種各樣的美好事物吧。



〈你不快樂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
佩索亞（葡萄牙）　姚風、齊策 譯

你不快樂的每一天都不是你的
你只是虛度了它。無論你怎麼活
只要不快樂，你就沒有生活過。

夕陽映在水塘，假如足以令你愉悅
愛情，美酒，或者歡笑
便也無足輕重。

幸福的人，是他從微小的事物中
汲取到快樂，他無法拒絕
這每一天的饋贈！



北島選編：《給孩子的詩》（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4），頁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