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光之前〉杏、加而

抄寫及攝影：梁卓穎（和文研二） 

〈在日光之前〉杏、加而

有時我在逐漸蒸發的夜裡就只是害怕

害怕，夜會殘留渣滓，重組

那副早已在童年遺失了的面容，

讓一個個無知的路人，滑倒在

蝙蝠拔毛的遺址

而那並非恐懼的源頭

我常在無人的鏡子面前，看見一隻錯愕的手

時鐘總停留在錯誤的落點

飛蛾總找不到可以降落的藍色月台

手於是擺出一個重疊的姿勢，擱在空氣和空氣之間

逐漸因缺氧而發紫，指甲一片一片的脫落成灰，而

   我顫抖

牙齒根據那頻率，興奮舞動

慢慢，滲出水銀

在不合比例的街燈下，長出各個無力的形狀

它們先是扭曲，然後墜地、摺疊

成為一雙雙沒有頭的銀色翅膀

張開口，吸吮

然後吐出，一張張在夏日被你撕掉的黑尾

我發覺，我並沒有真實地存在過，如那黑尾的原型

抑或

我早已在夢裡被你掌紋撕碎

從來無知於自己的死亡或出生

而你，始終未能告知我們究竟是甚麼

就讓空白的持續空白，死亡的不需再生

然而，恐懼持續

我仍然在夜裡

在漸涼的白色被鋪當中，看見

你那隻撕掉的手，抖動

並干擾

我所有的夢

於是我在天亮之前

拿出兒時藏在背包裡的刀

砍碎

我的床

然後把碎屑的床架扔出窗外

太陽漸漸升起

我安睡

在空無一人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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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儀　何杏園編：《郊遊》

（蒙作者允許抄寫，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