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猛獁象的語言〉西西（香港）

抄寫及攝影：張卓霖 聯化學四 馬臨樓

 

在絕滅之前
猛獁象的孤寂
有五百萬年
當牠說話
誰也不懂得牠
最後，連牠自己也失去了
語言的能力

我們可以複製牠
食物不是難事
不過是草葉、樹皮
不妨加上各種
好味道的營養素
牠可以存活
活在保護區裏
活得很好
讓大家觀看
讓孩童認識一點歷史

但能夠復活牠的語言嗎？
是否有些語言的碎片
留存在冰雪裏？
呵呵，別融化才好
那是牠的記憶
那承載了
牠整個家族的文化

一億年後
當人類滅絕
是否也有些語言
繪畫，或者雕刻，留存
在岩壁裏，在廢墟
尋找其他族類
明白我們的過去

2019

——《動物嘉年華》（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22年）

（蒙版權持有人允許抄寫，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