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李楊力

抄寫及攝影：顧琦烙（物理研二）

〈生日快樂〉（節錄） 李楊力


如果你要送我一份生日禮物
我什麼都不缺
只缺抑鬱症一份
你說得對 我是永遠憂鬱的
就像黑夜的街燈從不抬頭
和白紙習慣空白

但純粹憂鬱 又怎會足夠?
憂鬱不能給我放假
正如星期日未必賜我陽光
憂鬱不能給我病假紙
你又不是不知道
人這種動物
比一張病假紙
一張身份證 更薄

要送就送我一份抑鬱症吧
好讓我奉公守法地
逃離讓人作嘔的一切
譬如 逃往未去過的花園
把自己種在籬笆內
脫下一身藍領襯衫
看衣袖飄揚風中
飄往藍藍的天
而藍天比我的憂鬱更藍
我為此 微笑

而我每日努力練習憂鬱的寫法
一筆一劃 像書寫遺囑般認真
認真讓自己感冒 咳嗽
流血 哭泣 顫抖 吶喊
甚至 拾一塊碎裂的玻璃
把靈魂切成標本兜售
偶爾躺在旺角的行人路上
你可以用一杯拿鐵的黃昏
觀摩我凋零的風景
對不起 我不賣藝
我只賣靈魂

你說的對
我是永遠憂鬱的
但我還沒有抑鬱症
麻煩你今晚送到我床榻前
我將親自簽收


（蒙作者允許抄寫，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