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謙（香港） 〈對牛彈琴——給飲江〉

抄寫及攝影：張巧靈 新會計五 大學書店

「如果我叫喊，誰將在天使的序列／聽到我？」

——里爾克《杜伊諾哀歌》（黃燦然譯）

（１）

對牛彈琴

牠低頭咀嚼明日的苦勞

連草腥也忘掉

人說：「你耳朵不好」

（２）

「你耳朵更不好！」

琴弦憤怒得顫抖

「我叫你別再煩我

你都聽不到

扮聽唔到！」

（３）

牛說：「其實我好羨慕

這些古琴、鋼琴

我聽得到

就是彈不到」

貝多芬重遊自己的田園

都聽不到

（４）

天使休班

蚊子在低空巡邏

它清楚地聽到

萬物踴躍捐血的味道

（５）

詩人何為？

他虛擬上帝的逐字稿：

「聽到，我早就聽到」

古時還沒有Google Translate 

萬物始終聽到

一個成語重重複複的抱怨

天荒地老

（６）

宇宙常駐省電的黑屏

它多麼想說

多麼想說

什麼都聽不到

其實呀

未嘗不好

2020

——《鬼火與人形》（香港：水煮魚，2021年）

 

（蒙作者允許抄寫，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