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大的一天〉AML FUNG（電腦輔助翻譯碩士2004年畢業）

我坐在總圖書館旁邊的餐廳， 桌上的熱咖啡已開始冷。餐廳外， 一群年青學生正在派發傳單。 一隻猴子不知何時沿着柵杆走過來。 猴子的臉部扁平， 看來真像個人。 幾乎以為猴子也會手拿着書本或傳單， 似學生一樣拿給我。 看着他慢條斯理地爬走的背影， 使我想起自己也像是幽 靈般在中大校園裡一段日子。 約十年前， 我有一次機會在中大進修， 周末上課。 事實上， 所有的課， 都擠在周末的下午一次過講完， 下課的時候天已黑， 一班同學只能加快腳步， 摸黑從藥園的石階下山， 去到火車站坐車回家吃晚飯。

那時的由山頂上新亞書院去火車站的校巴， 就只有每半小時的那一班車， 我們下課時， 往往已經擠滿了人， 或者來遲一步車已揚長遠去， 我們只得走路下山。 現在校園內的交通改善許多了，下班或偷閒的時候， 我還是常常回到中大校園， 去圖書館還書和找資料， 然後在校園的餐廳坐一會兒。 看着在黃昏時在總圖書館旁邊低飛雀躍的幾隻燕子。 我在中大上課的時候， 曾有一次見到小燕子由屋簷掉落到地上， 在我前面的石屎梯階上掙扎。 我抱起了小燕子── 怎麼辦呢?我能夠爬上屋簷的鳥窩裡嗎？這時，有一位大學部的女生經過，我趕忙找她想個辦法。「這鳥嗎？報道過很多次了。就放開手，讓牠自己飛回去就是。」她不慌不忙地說。果然，我把小鳥放回地上，不久，母鳥就來到，在天空上跟孩子們相遇。我和這位女生相視而笑，忽然天真爛漫了起來。

不過，多數的日子， 我都不是在中大校園的。 在人群中走着， 我忙着工作， 忙着在人潮中各種各樣的思索和事情。 有一次， 我在廈門旅行的時候， 走進了另一所大學的校園裡逛。 一行幾人， 坐上了三輪車， 還跟踩車的中年女士聊起天來。 原來她的子女， 都已經大學畢業了。 我順口地問道: 「那麼， 你呢？ 那間大學畢業？」 她笑着回答: 「沒有。 我年輕的時候沒有機會唸書。」

我還記得從前第一天在一間公司上班的情形。 當時我在影印一些文件。 一位同事忽然跑過， 表示他非常趕時間，而且只有一至兩頁紙， 要我讓他先影印。 不料， 他獲得了影印機的位置後， 便慢條斯理地印一大叠文件， 還一邊跟其他人聊起天來， 然後才施施然離開， 完全不理會我了。 那可是我不在中大校園的一天。 誠然跟這天在中大總圖書館裡， 影印機旁彬彬有禮的學生截然不同。

(2013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