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人生〉 語言學文學碩士2004年畢業 張燕珠

　　沒有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沒有喬布斯的「三個故事」，演講的經過同樣叫人回味。

　　十一時，我踏進課室，看見三十多位同學反常地坐在座位上或疾筆書寫，或口中唸唸有詞，或邊看智能手機邊記下甚麼似的，黑壓壓的 一片，跟平時的一切大相逕庭。以往，課室會空了一半，留在課室的同學不是大聲談笑，就是跟別的同學較量遊戲分數的高下。終於，好動的威威同學注意到我，引 來其他同學的七嘴八舌，「立刻開始嗎」、「我還沒準備好呢」、「多給我十分鐘」、「是否抽籤呢」……我沒有逐一回答，只是鐵價不二地說：「十分鐘後點名， 跟著，我們就正式開始！」心想：看你們的好戲！

　　同學們對於電腦抽籤的形式、計時器的用法，充滿著好奇，如幼童試玩著新的玩具。每次抽到任何一位同學，也會傳來陣陣的叫聲、喊 聲、笑聲。誰不處於興奮的狀態呢？果然，隨機抽籤的方法能滿足到男孩子愛挑戰的慾望。同學們一一上前面向全班同學演講三分鐘：讀稿、望稿、身體不期然地搖 動的不下一半人；拉牛上樹的、雙手拿著稿子顫抖的、斷斷續續的又去了十個人；流暢地分享個人感受或講述一件事件的，真的是百裡尋一。兩小時內，高矮肥瘦的 同學穿上夏裝輪流登場。才暮春三月，他們約好似的，紛紛換上短袖上衣和短褲子。畢竟大部分是十八、九歲的小伙子，迸發出來的是汗水和活力。而我呢？還是冬 裝，薄外套不在話下，相映成趣！我抖擻著精神，他們演講的內容大綱，已經於一星期前給了我，不就是「半工讀的利與弊」、「修讀毅進文憑的感受」、「我的志 願是警察」、「我的嗜好是踢足球」、「我想繼續升學的原因」嗎？連續兩小時，一邊認真地聽他們演講，一邊即時打分數和寫評語，真的吃力啊！甚麼時候起，個 人短講成了中文課的一環呢？我久別的讀書年代，從沒有這個玩意，就不會說話嗎？我修讀教育文憑時，教授也提出過相同的問題，大家也是一臉疑惑。巧合地，那 年教授觀課，課題也是個人短講，不同的是那天評核的是教授技巧，今天評核的是學生的表現。屈指一算，已是八年前的事了。

　　還是年長生，為班上注入泉源。足球員的生涯，對我而言，真的是另一種不曾接觸過的人生。阿門同學自述自己受到爸爸的鼓勵當上了 足球員，逐步由丙組踢入甲組的喜悅高峰，再由甲組降至乙組的反思未來，放下書包，八年後下定決心重返校園的期望，不外乎圖一份安穩的工作。啊，多麼真誠剖 白呢！感人至深呢！換來全班同學熱烈的掌聲，縱使大家其實都知道他的故事。

　　想不到，過程十分順利，同學一個挨著一個，完成了三分之二。演講的內容是甚麼，好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過程，他們依照兩星期 前說好的規則和要求完成了這項任務，對修讀毅進文憑的學生而言，好難！兩小時過去了，準備好了沒抽中的同學在叫嚷，沒準備好的同學大呼好運。問分數的、求 高分的、求寬鬆的，如蜜蜂在花間盤旋著。「明天再續，完了才說。」我四兩撥千斤地總結。甲同學仍死心不息地追問：「我合格嗎？」乙同學插嘴道：「昨晚睡不 好，寬鬆一點吧！」……即使大家也知道這次個人短講的評核只佔總成績百分之三，仍著緊過程，渴求結果。不就是有「毅」力，求上「進」的態度嗎？可惜，這樣 受教的班別不多。於我，八年一遇！

　　仍是細雨綿綿的暮色三月，球場早已濕透了，仿佛也潤澤了我的心田，想起足球員的生涯，不就是毅進文憑老師的寫照嗎？

　　人生就是一場沒有稿子的演講！